北京白癜风治疗哪家好听,那声音如天籁
从单位出来时,已是华灯初上。工作了一天,脑袋都麻木了,又不着急回家,于是我便骑着单车在街上慢慢地转悠。突然一声悠长的吆喝声在不远处响起,一声辣椒咸菜喊得意味深长。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,如果没猜错,辣椒咸菜或许从年轻时就是他赖以生活的营生。在我的印象里,只有那很多年前走街串巷的生意人,才能把一声声吆喝喊得如此沁人心脾。他的声音拉得长长的:辣――椒――咸――菜,每一个字都极具穿透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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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做生意的摊贩都备了喇叭,每日里街道上红的蓝的喇叭里传出的叫卖声不绝于耳,只觉聒噪,令人心烦。而如今这地道的吆喝声,似乎一下子就把我拉到了那个纯净的童年。
我小的时候,村子里经常会传来叫卖声。农家人过日子紧,正经功夫没人在家闲着,于是每到早晨和傍晚时分,小村便成了小贩们卖弄吆喝的舞台。一大清早,伴随着雄鸡的啼鸣,小贩们已来到了小村。早晨,卖油条的吆喝声已经悄悄爬进了熟睡人的耳朵眼儿。其中,卖油条的一个矮个子中年人是这样吆喝的:“果――子――咧,新――炸的――果子”,他的喊声铿锵有力,不急不缓。他的油条是那种极为典型的北方果子,四条腿,肉厚,酥软,老人们极为喜欢。另一个卖油条的与矮个子中年男人的吆喝声不一样,他的喊声显得更为急切:“果子,果子,果子,大果子――咧!”前面像热锅炒豆子,噼里啪啦,后面一个“咧”字拉得老长,然后上扬,扬到最高处,再戛然下降。这人卖的油条与那一个也不同,他卖的其实都是果子片,有的还蘸了糖,又香又甜又脆,小孩子们都爱吃。小贩们往往都很聪明,会根据自家油条的特点,专门去有小孩子或是老人的地方喊,所以,他们也不存在太大的竞争,各有各的市场。那样的清晨,我们大都是被这样的声音叫醒的,然后缠着大人买大果子吃。
卖豆腐的,卖香油的,也喜欢早上来,但他们不喊,他们打梆子。我小时候总是分不清卖香油和卖豆腐的有什么区别,只要听到梆子响,就喊卖豆腐的来了,可父亲总会纠正我,说是卖香油的,出去一看,十次有八次是我错了。我很奇怪,为什么父亲总是能猜对,而我却总也猜不对。父亲告诉我:卖香油的打梆子,有节奏、讲究,是这样的:梆梆――一梆――梆梆――梆。而卖豆腐的是乱打梆子,梆梆梆梆梆梆,铿锵有力,急促短暂。哦,原来,一个起吆喝作用的梆子声竞有这么多讲究。
春天或秋天的傍晚,卖辣椒咸菜和臭豆腐、红豆腐的常来。那时候,农村人舍不得吃菜,除了自家腌的大酱外,辣椒咸菜和腌豆腐便成了餐桌上的美食。每到傍晚时分,每家的女人便坐在灶台前生火做饭,孩子们得了令,端着粗瓷碗,寻着一声声“臭――豆腐”的吆喝声大街小巷地跑着。五毛钱,给十小块豆腐,再给一勺汤。两只小手紧紧地捧住,小脚不敢走快,一步一步轻抬慢落,生怕洒出半滴。
虽然那时生活紧张,但偶尔也会有卖小孩子吃的零食或玩具的小贩来,吃的无非是爆米花或是甜冰棍儿、甘蔗。那时候“甜”似乎就是一切好吃的东西的代名词,所以,那些卖吃的吆喝声类似:“甜――米――花咧,甜――冰――棍儿―咧,甜―一甘――蔗咧。”一个甜字,喊得你直流口水。
至于玩的东西,我记忆犹深的是一个老人,他不骑自行车,就在背后背一个筐子,筐子上永远盖着一块灰头土脸的粗布,筐子里放着神秘的令孩子们无限向往的东西。他背着筐子,像是某个刚刚下地回来的老人般边走边喊:“长头发,换娃娃!长头发,换娃娃。”他的喊声就跟唱歌似的,婉转悠扬,不着急,声音也不高,但足以吸引一群孩子跟在他屁股后面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。只盼着他快点停下来,看一看他筐子里那些放到嘴边一吹就“呜呜”山响的用油彩画了眉眼儿的泥娃娃。那一刻,贪婪的孩子们恨不得回家偷偷剪了妈妈的长头发来换上一个才好。
那些或悠长或婉转的吆喝声,与那些乡村的清晨和夜晚一起,逐渐流逝在了时光的隧道里。
在这样一个傍晚,在闹市的街头,一声韵味悠长的“辣椒咸菜”,一把将我拉进了那再也回不去的童年。我就这样静静地站着。听,那声音如天籁。